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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分享] zz和孩子们拍连续剧《和平剑》by卢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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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1 23:17: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tomato 于 2009-12-21 23:53 编辑

http://www.jiaoyu.org/luanke/08d.htm


2008年2月至12月

                            2003年和2005/2006年参加活动的学生已经读到了初中毕业。其实,2003年参加活动的46个学生只有其中8个坚持到了初中毕业,其他的都提前失学了。

2005/2006年参加活动的学生,有的还没读完初一就结婚了。在观察他们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的情感随便来控制他们,并拦住(妨碍)很多他们本来很愿意做的事情。他们抗拒的心态好象比其他同年级同学的抗拒更强。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找到新的力量,一种稳定的,不让情感随便去控制他们的力量,使他们能接受自己所认可的任务。只有我在小学与他们做的事情是长期有连续的,他们才可能达到这一点。

还在读小学的学生一点都不怕死,但很怕闷。他们非常渴望任何要发生的事情。在听到文川发生地震的时候,有的就说,自己希望在我们板烈也要发生一次地震,大家都死也不要紧。他们对事情的意识还没有出现,所以才不愿意考虑后果。他们崇拜有勇气的人。所以,有我们学校的几个学生在发生洪水的时候专门去游泳。听到我们乡有同学沿死之后,他们对勇气的崇拜和追求仍然比害怕大得多。但我认为,真正的英雄去做些让心理受苦的事情,不做那种用命来开玩笑的事。真正的英雄把自己的心交给敌人,使敌人心中的自己在敌人的感受中像药一样来发作用、引起别人心中的变化。进入黑暗,自己不变成黑暗,那就是英雄的行为。

                              利用学生的追求,让他们承受,让他们感受大家互相分不开的命运,那是他们很愿意接受的事。

2008年参加活动的5年级学生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有5年。我认识他们,是从他们上学前班的时候起。从他们上3年级起,我开始给他们上自然(科学)和美术课。从4年级(2008年春期)起,我开始跟他们做《和平剑》的活动。这样来说,我们这次的活动就维持了一年。首先,我一个学期每个星期给他们连续讲我自己编的《和平剑》的故事,让他们用水彩把故事画出来。然后,我们把被学生画出来的故事变成了他们自己的故事书。拿到了书之后,我们决定在下个学期(2008年秋期)上5年级的时候把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

在这里,我不是说学生需要除了平常的课堂之外的活动。特殊时间的活动只会带来不稳定,而不稳定是不好的。我想说的只是:如果能让不同门课联系在一起,能在不同门课上去实践同一个项目,那就非常好。我不想特别的上综合实践活动,再分开来上美术,分开来上音乐,让一门跟另一门没有关系。所以,我就利用了我给他们班上的这3门课来开展我们需要美术、音乐和实践部分的活动。这样,我们就在一个学期的每一个星期用一节课来做准备,用两节课来表演、配音(编歌曲)或做设计。另外,我还继续给他们上了两节自然课。

在做准备的课上,我们每个星期都一样要上个星期拍出来的结果。这每次都给学生带来了非常的满足和"下次想做得更好"的决心。说了些可以做更好的手段之后,我给学生再次讲这星期的故事段。再后,我们每个星期都重新选择角色。想演容志的学生到前边来,然后,全班的同学用举手的方式来表示是否支持某个同学来承担。然后,学生用举手的方式来报名其他角色。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要求学生去表达角色的某种情感。他们还太小。我只要求他们做属于角色的动作并说出属于角色的话。在拍电视剧的整个学期中,我们班里的合作有了很大的进步,工作越来越有效率。因为这一点,学生也就希望再次来拍最前边的那一部分。只有学生背句子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学生多次强烈要求我在下雨天同样去拍。编歌的时候,他们非常地欣赏了自己的歌得到的多音的配音。所有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快乐和困难都引起了我们之间可靠的信任。

拍摄完了之后,我们谈了和平,谈了宽容多样生活,谈了放弃报仇等各种历史上的例子。也就是在谈的这一天,我们班里非常地和平,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美好。假如没有我们的电视剧,我们的谈话也不可能那么有深度和力量。

因为我们一个学期每个星期的活动时间都不变,它就变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变成了习惯,而学生习惯的事情就是纪律不存在问题的事情。这样变成了长期稳定习惯的活动真是给生活带来舒服和力量的一个因素。以前还不是这样的,因为以前,我不是他们合作几年的老师,只能在短短的几个星期之内做些让生活胡里胡涂的事情。当时,我虽然也喜欢跟学生在一起,但我还没有跟学生做事的快乐,仅仅是为了研究人类的发展、为了这种兴趣才做。但现在,由于我们能靠的不同的基础(多年稳定的习惯),我就感受到了与学生合作的快乐。现在,对研究的兴趣已经不存在了,但对继续跟学生做事的渴望越来越大。假如不是与熟悉5年的学生来做,假如我必须按照另一个老师的风格来做或参加一个风格不同的活动,我也不可能感受到这种快乐。

假如没有我哥哥来帮我们的活动,假如没有他拿摄像机来拍摄,假如没有他每个星期用两三天的时间帮我们剪辑录像,把我们编的歌弄到电脑里去,我们也不可能成功。有点奇妙的是,参加我3次活动的3个班有了一种奇特的关系:第一个活动班在河流中建了一个水坝,一个游泳池。第二个活动班的一个学生在这个游泳池里沿死了。第三个活动班,因为拆教学楼的事情,就在沿死的那个学生的家里上课一年,也就是搞活动的那一年。

2008年活动纪录《留守娃》 http://www.jiaoyu.org/luanke/video_3.htm

2008年学生拍的连续剧《和平剑》:http://www.jiaoyu.org/luanke/video_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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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1 23:20:33 | 只看该作者

追求和平 by卢安克

http://www.jiaoyu.org/luanke/09b.htm
2009年年底
                           
在城市有人问我:"你说,你不想提高你的影响力。你这样做有什么用?能达到什么?"其实,我已经没有了什么目的,没有什么要达到的。我仅仅是喜欢这个样子,才去做。因为我不追求达到什么,所以我也不想让任何人做到任何事情,没有推动别人的兴趣。我现在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过日子,我就满足了。

有的人认为我在实践一种叫做华德福的教育,甚至有的还认为我在推广这种教育。这是一种大误会。我没有想让中国人接受什么。我也从来没有实践过华德福教育,也不知道这种教育是一种怎么样子的教育(我无法判断什么是,什么不是华德福教育)。我所做的仅仅是去满足我在学生的身上观察到的需要。

要求别人按照我的想法做事,要求别人实现我的想法,这种情况让我很不舒服,总是让我感到自己在对不起别人(当然,如果我要要求别人按照第三者的想法来做,那就更不舒服)。我想珍重每一个人自己的想法,不想给任何人强加什么观点。但是,一个老师就是必须要求学生参加自己的。这就是一个我很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跟我拍《和平剑》电视剧的学生已经到了六年级。现在,这个班级与我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我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状态。他们与我合作得非常好,愿意配合得非常好。我以前见过的班级,有的是听话但不敢做,有的是敢做但不听话,但我现在的六年级学生又敢又配合。在他们的班里,我的权威不是经过手段获得的,更不是上级给的,而完全是学生给我的。我们在班里的合作基于互相的尊重和喜欢,真是舒服极了。这是与他们共同创作而得出的结果。这样,我就不需要让学生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不需要我因为忽略别人的想法而难受。但是,没有跟我拍过电视剧的其他班级都没能达到这种状态。

有人对我说,他们会与神进行交流,能从神那里得到一些意愿、指导或命令,也会从神那里得到肯定。我从来没有,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的。有的人告诉我,我需要为我的灵魂、为我的事情去请求神,但我凭什么去请求?我哪里知道自己想的是对还是错的,我怎么请一个完善的神来帮我实现我不完善的想法?也许,让我碰到灾难才是能修整我错误想法的好手段。我做的只是承认:如果没有了神的帮助,也就没有了现在的我,所以我就感谢它给我带来的一切。

                              今年的国庆节放假时间,我的身体就抓了机会(病毒),让我生病,让我发高烧连续12天。发烧是影响不了记忆力的,但这次的发烧把我以前形成过的思路都烧掉了,留下了一片空白。

病开始,我去了学生的家,因为这样,学生能照顾我。但学生的家都在山上,学校和卫生所却在山底下。为了打针,我还是搬到了没有人照顾我的学校。每天打10个小时的吊针这段日子,我都放弃了一切,已经停止有思考。只有板烈的医生没有放弃。他也考虑过让我去县医院,是因为我的发烧在10天之内都不下来,但我血液循环有问题,我根本起不了床,怎么做车呢?接下来还有很多学生被传染了这种病,而根据教育局的要求,他们都住在了我们村的小卫生所里。

这一场病是我一生最重的一次。在病的过程中,我失去了我自己,只留下了一个装满了药的身体。在恢复的过程中,我重新有了自己,但却是一个跟以前不同的自己。这一场病之前,我经常思考某些事情,但在病后,我却没有想事情的能力,我的头是空空的。生病之前,我不崇拜任何人,但在生病之后,我突然就崇拜某些人。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束了我什么时期和能力?留下的空白(空间)又是为了什么?可能奇怪的是:对结束的那些东西,我感到放心,对新情况我感到好奇。
怎么会放心呢?因为我再也不用管它们。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虽然知道,我现在六年级的学生从学前班起就已经跟我在一起,我虽然跟他们一起经历了他们生活大部分的事情和各种各样的人生变化,但我却不记得,只能在乎他们现在的样子。我无法智力的样子去思考他们人生的经过和变化,只能跟他们在一起并相信他们对我们共同生活的记忆。

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其实是很好做的。没有了过去,也就没有了后悔,因为自己都不记得错过了什么。没有了过去,也就没有与自己过去的盼比。没有了过去,也就没有对自己是谁的想象。我确实很欣赏这种轻松无烦恼的状态。现在,我唯一还能做好的工作,是献身我自己,因为这不需要特别的智力。这样一来,我可能对不起许多人的期待,但我就是变成了一个智力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

                                                        我与我们学校、我与我学生之间的缘分关系把我带到了这里,让我做他们的志愿者老师。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人被学生(被我?)而吸引到这里,但他们都没有留下来。为什么呢?没有缘分的人可能会认为自己该做一名贫困山区的志愿者教师,但他不可能留下来,是因为他与当地之间没有了命运关系(他的名与他的学生不是分不开的)。但有了缘分,离开就会造成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有的人认为,我有了目的才能"坚持"在这里。其实,我并不想改变中国的教育,那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我不该干涉。我只是喜欢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的人可能认为,必须达到这个,必须达到那个。但这样的想法会让我表现得很惨。

一般的人在他们短暂的生活中都做到那么多的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做。我还没来得及找稳定收入,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和财产,也没有成家。连一个地方的户口我都没有。我觉得,自己还没做好一件事,生活就已经过了一大半,自己已经41岁了,已经老了。他们怎么做到那么多,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在短暂的生活中做好一件事,我就完全满意了。

我在20年前先开始做的一件事,就是做一名志愿者。我觉得,做一名志愿者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快就做好的。比如做志愿者教师,需要培养自己适合学生的心态,否则什么都做不好,什么方法也都没有用。但培养自己的心态是需要花很多年的时间。

中段,我多次又开始做另一件事情,就是翻译书的工作。而因为我没有真正学过,只是顺便做而已,所以我又满足不了专业翻译的要求,又做不好这一件事。但我有去做的愿望。我就总是在觉得,自己做得都不够,自己的生活一点也不完整,在还没有做好教育志愿者工作的时候不应该又开始做翻译。为什么在那么短暂的生活中要容下那么多容不下的事情?容不下,一件事也不是完整的,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我不先完成我已经开始做的那一件事呢?

2010年初又有了新的任务来找我,就是为城市人的服务工作。这将会意味着我对教学工作的放弃,也会意味着我再一次需要很多年,才能做得好这一件事,才能感到自己不在逃跑山区里的责任,才能找到一个自己能做事的方式。城市的事情只是工作而已,它肯定代替不了我在板烈的家。不管是在山区还是城市,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安排自己的生活,但我很快乐。或者说,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必须安排好什么,所以我就过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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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1 23:57:17 | 只看该作者
2009年

http://www.jiaoyu.org/luanke/09a.htm

在 2009年的春季学期,我增加了我给3、4、5和6年级上的科学(自然)课。在这一门被我自己选择的课上,我跟学生一起观察各种自然过程,给他们带来对生命本质,对环境与人如何合作的感受。但看来,教育局并不想继续这一门课。去年刚换了新教材,今年就不给3和4年级发科学课本,也不给我一个人看。所以在这个学期,我只好根据我对学生的观察自己来安排我们课程的内容。另外,我和5年级学生还用了几个星期的科学时间来制作我们自己的小飞机。我们一边做模型,一边做实验,一边学它的原理,一边修改完善它的设计。根据我的观察,3年级学生还不会有观察的能力,也不应该上科学。

在5年级的美术课上,我给学生简单描写中国、印度、非洲马里、中东、埃及、希腊、俄罗斯、西方歌特式等传统的文化,然后跟他们来画从这些文化发展出来的建筑物。因为每一派的建筑物都具有各有特殊的风格,所以画很久,都不会累。6年级的美术我没能继续,因为另一个志愿者老师想接我这一门课。

又有志愿者离开,我就接了她给我留下的三个年级的音乐课。在5和6年级的课上,我跟学生编我们自己的歌曲。根据我对他们心里的观察,我就觉得,从感受来到创造的过程是他们最需要的一种经历。所以我多次让他们用几个星期的音乐课来经历"从节奏经过内容(歌词)、谱、变换气氛的配音到重复地唱和欣赏"这种形成歌曲的过程。我都没有给他们带来已经完成(只能被动着消费)的音乐。

还有跟我合住的、在这段时间得了胃病而去世了的同事给我留下了他的体育课。

当然的是,每一个学生都不一样。那是我们在6年一起的生活不能不看到的。所以,我们很自然地也就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不同的学生。但我们班里大家集体的事情要培养的,是"团结"这种能力,也是一定的承受能力。没有一定承受能力的学生无法来成为属于团体的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了自己没有特殊位置和特殊条件的对待。但能承受、能成为属于团体的一部分的学生在未来的社会中却能引起和谐,能引起和平。

通过我在板烈6年的生活,我已经涌入了这里的生活。学生对待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希望得到我的反应,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存在,让他们得到肯定和满足。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我,我都理解。在这一个学期之中,我每天都陪着学生19至20个小时。我的学生就变成了我的生活。在这里,一切都让我感到是自然而然的,生活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踏实又平凡。

寻找新的工作方式

这几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村子里跟学生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是上课、创作和玩。学生最需要的,是一个能留下在他们身边的大人来替代在城市打工的父母。所以,他们就很愿意来养我。但作为一个41岁的人,我怎么能让学生来解决我的生活,怎么能利用别人的好意,比如是家人寄来的钱?这应该是我自己去解决,应该是我来养学生才对。我这样来做志愿者还对吗?怎么做才对呢?

是的,我以前有过做研究的目的,有过去改变什么的想法。但现在我知道:我在这仅仅是一个客人,主人的愿望高于我的想法。我不可能希望把别人的家变成他们不喜欢的样子。我应该感谢所有的中国人允许我在他们的家(国家)里去感受。而在我们乡,70%的儿童是留守儿童,他们都是生活在学校里,很多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他们最缺少又需要的是像我这样呆在他们身边的大人。没有大人的儿童成长得很野的样子。而我非常地欣赏跟他们一起的生活,因为这是一种非常自由和随便的生活。这样,我们就在一起,都不想分离。

以前在我只想做研究的时候,我利用过专门的时间来做一个专门的活动老师专门跟学生做活动。不如像我后来做的那样,利用普通的课堂、熟悉的老师和长期的时间,让多几门课联合起来跟学生做事。所以,我要告诉大家一声"对不起"。以前,我不仅做了不好的事情,我还在网和书上发表了它。请你们不要把我以前写的文章看成我现在的看法,因为这些文章给大家造成的问题并不少于我能帮忙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我真是想给大家说"对不起"。我以前写的,有很多是通过思考推论出来的,所以也包括不少乱想的东西。我要说对不起,也是因为我写的很多对现状的看法都是由于我不理解才这样写的,由于不理解才想写的。但现在,我已经完全的理解,已经完全失去了写东西的想法。除了追求和平之外,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追求,而在板烈,我已经找到了和平。

随着年龄的发展,我正在失去我前几年清楚的认识,已经说不清我的研究。但同时,比以前更丰富的感受来充满我的生活。我过去能认识的,我现在已经看不清,但我已经认识不清的,我现在就能做或实践得更好。在我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我的生活就会变得非常有满足的;如果不接受,我的生活只能变成一种"抽搐",是因为放不开正在消失的东西。

以前,在我写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变成我生活的时候,那些事情就只能在我的思想中存在,而仅仅在思想中的东西又只能是写出来的。所以,我就写得那么多。但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变成了我的平常生活,而变成了生活、已经不作为思想的东西是意识不到、所以写不出来的,是只能感受的。因为变成了生活,所以自然而成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我还认为,现代的人什么都懂得,什么都知道,但他们却做不出来自己所认识的、自己该做的事情,是因为事情没有进入他们的感受。假如我写得更多,我也只能给他们增加已有的,却补不了他们缺少的因素。所以现在我只好请你们原谅,我不把2009年在我课程上发生的事写上这个博客。

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说,不需要写,也不需要研究。现在,我只要去做我过去所研究的、只要让它变成我的生活就行。谢谢大家那么多年以来的帮助和理解。现在给我留下的最大的挑战可能是:我没有面对城市人的勇气,我害怕感动别人,不敢表现自己。但也许别人会跟我一起承担我现在还不敢承担的任务。

有人希望我告诉他们应该怎么上课才对。他们想得到很多"什么才正确"的确认。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因为我也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在过去得到过的结果。假如我知道那么多,这些积累的知识也只会阻碍我的行为,甚至会让我失去自己的行动力。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他越没有了幼稚的小孩都具备的那种行动力。但如果我能自己来感受,跟着感受去做,我的事情就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力量。所以我也就认为:假如我能告诉别人怎么做是对的,这样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一个老师不理睬自己的感受,仅仅根据知识去做,这会让学生感到虚假。所以"知道该怎么做"又使得这些做老师的人没有了做事的力量。但是,怎么会有对和错的事呢?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做,这就是对的吧。如果不想知道,仅仅去感受,根据感受去做,他们就会做到很多。问别人也没有用。不过,我们一定要在平静的观察中培养自己的感受能力。

我自己有梦想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是因为我的梦想都已经变成了真实的生活,都已经得到了实现。所以现在,我就不必再追求自己的梦想,而可以去管所谓的现实问题,就是自己养活自己。同时,我可以帮助别人实现他们的梦想。这不是合作,我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东西或内容,我更是想服务于别人的梦想。
听说,城市人有很多的梦想,也听说,他们很会做计划和评价,但没有时间做具体的工作。我正好相反。我不懂得计划和评价,也不懂得做交流和指导工作,但有足够的时间做具体工作,也能动手。所以我想,我正好能补城市人缺少的那一方面。所以,到了今年暑假的8月份,我就去了朋友创办的两个组织工作,而且我还故意选择了两个因为做法不同,所以互相合不来的组织。

去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因为我想离开板烈小学这个我最喜欢的地方。换一种工作方式更是因为我在农村都不知道中国的发展状况,不知道在发展中碰到的问题,也不知道社会现在的需要。换一种工作方式也是因为我自己再也不想要求别人来实现我的想法。我已经不想开展自己的活动,不想建立什么,只想服务于别人。假如,我以后不跟我板烈的学生共同生活在一起,我就会想念他们与我成了的家,但除了我们村子这个小世界之外的世界,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就是想看看。我前几年教过的学生也都到那里打工去了。只是,谁会代替做父母但不在孩子身边的他们呢?所以,每当完成了一个任务时,我还是要回去陪伴着他们留在板烈的孩子吧。毕竟,我的心与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2007年我去过城市(南宁)一次。那一次,我只呆了几天,是住在农民变成了市民的那种地方。在那时候我觉得,有上瘾城市生活的可能。在今年暑假去的三个城市,我做了些处理电脑问题和装修房子的工。这一次是跟知识分子一起生活的。我对城市社会的好奇虽然还没得到满足,但这一次在城市的生活却让我发现:我跟不上城市人快速的思维(不管是中文还是德文,都有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我也是适应不了在城市那么讲究不随意(不自由)的生活。生活在城市的时候有很多我跟不上的方面,需要别人来解决我的生活,很不好意思。所以,我在开学前就回到了我学生的家。

在城市,我也没有做老师的能力,不仅是因为我跟不上城市学生的速度,也是因为在那,我不会感到自己的命与那些学生是分不开的,而这样,我就建立不起来所需要的心态。其实我也不理解城市人为什么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那么紧张、受精神压力的样子。不如去感受山里的风和雨,不去思考那些让人头痛的问题。

我跟知识分子还能做什么呢?在这个问题上,我与圆善合作社的朋友们找到了一种新的工作方式。我在板烈义务教学工作的同时还给城市人做些挣钱的工作。如果是同时的工作,工资为每月600元,如果是专门的(不让我上课),工资为每月1200元。也就在这个暑假,我跟圆善合作社写了一个关于这份工作的合同,也就是跟第三者要定的合同。这是因为圆善合作社聘用我的目的不是我要帮他们做事,而是我要帮第三者做事。我与第三者(乙方)要签的合同如下:
1、甲方(我)不会在城市做教育工作(因为甲方的教育只适合甲方在农村的学生,不适合其他地方的学生)。甲方不会做领导别人的工作(因为甲方没有任何想达到的事情)。甲方也不会做自己的项目(因为甲方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求的理想)。甲方只想为别人的事情服务。
2、 甲方不参与任何活动,但甲方愿意为这些活动服务。
3、 甲方不会接受乙方的报酬,甲方的工资是圆善合作社出的。它们发工资,是为了让甲方去做社会所需要的事情,不管得到帮助的是谁。乙方可以捐钱给圆善合作社,但圆善合作社也不一定接受每一个人的捐助。
4、 如果乙方为了公开效果去利用甲方私人的事情,或者出现一些为了大家的和平需要人去牺牲的情况,甲方就可以离开他工作的单位。
以后,我就不用想事情(问题),不用做那些头痛的事,可以相信别人,并为他们所想的事情服务(如果你有需要我来服务的事情,请你与圆善合作社联系。一个没有了自己事情(想法)的人像一个农民一样,不用怕被利用。现在,世上没有任何我想达到/得到的事情。这个事实已经足够给我带来我所需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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