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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有人在这里推荐《天边一朵云》,...旺才×二重人格之女性版2005-12-08 10:26
在《天橋不見了》片末,李康生去應徵A片男主角,最後推開窗戶,鏡頭搖向天邊的雲朵……
你還在賣錶嗎?
這是《天邊一朵雲》裡李康生與陳湘琪唯一的一句對白,不過正因這句話,就可以巧妙的將此片與《你那邊幾點》、《天橋不見了》串連起來。用一句對白,就可以交待對手演出的兩個人之前因與背景,誰說需要台詞才有辦法說故事?語言這麼好用嗎?難道沒有限制、極限?我們每天生活唧唧喳喳的講了這麼多的話,扣掉打屁、瞎扯、應酬……,有意義的話有幾句?意義的定義又是什麼?說話,有辦法用來溝通嗎?人跟人的“溝”(gap),真的有辦法“通”?是不是一定要靠說話?眼神呢?氣味呢?肢體呢?……,難道這些都沒有用處嗎?情感的傳達,就只能靠說話嗎?
身體
拿掉語言,就可以專心處理表演(肢體表演),所以蔡明亮的電影裡,幾乎都是在處理「身體」的問題,脖子莫名扭到、同性情慾、看著丈夫遺像自慰、跛腳……,終於,在《天邊一朵雲》裡,正視我們看似熟悉、實際卻相當陌生的身體,赤裸裸的放在你的眼前,你要怎麼去看待?情色/猥褻/尷尬/漠視?觀者怎麼看待螢幕上的身體,這種態度,也正投射出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身體,我們在觀看別人的過程中,同時就是在觀看我們自己。
A片
在所有的「電影」裡頭,看起來最直接面對身體的,似乎就是所謂的A片了,但A片裡面,真的有所謂「身體」這種東西嗎?還是那都只是局部器官的放大與其併置的排列組合而已?
在看A片時,觀者是握有主導權的,要快轉、要定格,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上,片中的身體也成為自身慾望與想像投射的客體。但是將「拍A片」這件事拍成電影呈現在你眼前的時候呢?A片本身不是片(電影),而是成了片(電影)的題材,觀眾看到的不只是主角,連工作人員都看到了,所有刻板印象頓時變的荒謬起來,“精準”又誇張的呻吟聲、不顧女主角死活的工作人員、A片中總是勇猛的男優被操到硬不起來、荒誕的鏡位、簡陋的燈光、道具……,都翻轉著一般人對於A片的印象與想像,這一翻轉,把平常最私密又超現實的一個幻想給拿走了,這樣生活該怎麼辦?只能完全面對「現實」這件事,就像在缺水的情況下,拍完片,身上的西瓜汁無法清洗乾淨,所以男女主角的身上都招惹來螞蟻的情況一樣,既荒謬又殘酷,但生活的「真實面」的的確確是長這個樣子。張愛玲說:「時代一如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爬滿蝨子。」
缺水/西瓜
在《洞》一片裡,雨下個不停;到了《天橋不見了》裡,台北成了一個缺水的城市。缺水的意象,延續到《天邊一朵雲》,口渴想喝水,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了,沒有種族、性別、階級、年齡之分,但我們真正渴(望)的是什麼?缺的又是什麼?真正照顧人民的政府嗎?愛情嗎?……
缺水的年代,連民意代表都只能荒誕的唱歌祈雨,市井小民止渴的救贖,竟然是西瓜。十年前李康生還在待售的仲介房屋裡玩著西瓜保齡球(《愛情萬歲》),這會兒西瓜已成為A片中的道具(一晃眼已十年?!)。西瓜本身既是影片中的道具,也是影像語言中的明喻,夾在夜櫻李子的腿中,成了女性器官;塞進她的嘴中,又成了男性器官。西瓜不只串起A片中的男女主角,同時也串連起李康生與陳湘琪。那廂的西瓜是A片中男優與女優的交融;這頭西瓜(汁)是陳湘琪的解渴(望)飲料。厚實綠皮包覆著火紅果肉的西瓜,裝載的究竟是慾望、愛情、還是寂寞?

西瓜用來當A片道具,好笑嗎?荒謬嗎?西瓜不是可以用來傳達情意嗎?(師大西瓜節)一樣東西的標籤,是人貼上去的;意義,也是經過人詮釋後所賦予的,本來就沒有一定的樣貌(意義),有許許多多的可能性,但有多少人可以不被表象給框架住,自由自在的想像,自己賦予意義呢?
西瓜,被蔡明亮與劇中演員,玩出各種生命。
鑰匙/坑洞/愛情來了?
陳湘琪要找的那把是什麼鑰匙?家裡的嗎?還是行李箱的?爲什麼要把它丟了?丟了又要去找?跑哪裡去了?怎麼會找不到?跟後來在柏油路上出現、小康挖出來的那把鑰匙是同一把嗎?找到鑰匙是不是就可以打開我們想要開的東西?例如一個人的心?假使一個人的心是需要鑰匙來開啟,那它又是為何而鎖上?

生命前進的路上,就跟外面的馬路一樣,許多人來來去去,自然也就會有許多坑坑疤疤,所以需要挖填、埋補,不管有什麼坑、有多少洞,柏油一舖、一蓋過去,就又可以行走了,儘管這樣的修補結果是不堪的、醜陋的。

鑰匙從柏油路被撬出來,路面就開始漏水,那愛情會不會也跑出來了?
拉背/如果男人是爬蟲類
在名為《愛情萬歲》的片裡,絲毫看不到愛情;在《天邊一朵雲》中,似乎明顯就可以嗅到愛情的味道。從一句「你還在賣錶嗎?」的開場白,兩個人的曖昧情愫就開始源源不絕的湧出來。從公園鞦韆椅那場戲開始,之後的很多場兩個人對手戲,都是拉陳湘琪的背,然後帶李康生的表情,這是蔡明亮自己的喜好問題而已嗎?還是另有用意?一個AV男優在片中,表情可能是很誇張、聲音是很嘶吼的,但在幕後實際的生活中呢?尤其是面對自己的愛情時,會有什麼表情?應該要如何去面對?
曲折/迷宮/鏡像與虛實
全片中,有很多的鏡位,都是擺在那種路的轉彎、交會處(第一個鏡頭、公寓大廈內等等),觀者的位置,就被放在轉角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兩邊的人(但是片中的人物無法互相看見),位在一個全視場景的觀點,同時兩條路的交叉也形成一個箭頭指向觀者自身,在這個轉角會發生什麼事,觀看者擁有很大的想像與期待空間。另外一種類似的鏡位,就是一樣東西、一道牆隔在畫面中間,分開兩個人(陳湘琪第一次請李康生到家裡喝西瓜汁等景),中間那道巧妙的分隔,可以不需要跳鏡頭,就用一貫的長鏡頭來帶兩方面的心境,或是鏡像上映出的影像,在虛實之間遊走。公寓樓梯曲折、場景空間的曲折,似乎也勾勒出都市生活、情慾的崎嶇?而感情是不是真的有辦法直來直往?這問題也隨著個人社會化的加深,就愈趨於不可能,於是迂迴、彎曲、曲折的路線,就成了一種無法避免的前進、互動方式。

性冷感/愛無能
無論是在飯桌下,還是在VCD出租店的密室裡,不管陳湘琪如何的挑逗,李康生終究是沒有行動,是因為拍A片拍到冷感嗎?無法產生衝動嗎?還是根本就無法去愛人,無法去正視自己的愛情?
愛情、性慾、寂寞……,當人們說自己愛一個人的時候,究竟是因為哪個原因使然?或許都有吧,但這些東西都裝載在同一具身體身上,然後這個身體被別人拿來消費、窺看、慾望投射的時候,這個身體的“主人”,又要怎麼看待自己(的身體)呢?
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面對自己的愛情/慾望/親密關係呢?是不是都有辦法從創傷/包袱/過去中走過來呢?陳湘琪為什麼一直想要打開那個行李箱?又一直打不開呢?那裡面是什麼?在巴黎的回憶?對過去的留戀?一段無法開啟的過去?真的有那麼想要打開嗎?有辦法承受打開後的結果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無能為力的地方,誰也幫不上忙。
如果當自己所有不堪入目的一面,完全暴露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時,應該要怎麼辦?怎麼面對他?怎麼面對自己?
最後,只好將所有的衝動、焦躁、鬱悶、不堪的情感,完全塞入對方的口中,身體本能地用了一個粗暴的姿勢。

天邊一朵雲
有個鏡頭,仰拍陳湘琪的腳掌,背景透到天花板(有藍天白雲彩繪),陳揉著腳、看著天花板,她在想念巴黎的天空?還是哪裡的雲朵?在巴黎的房間,傳出莫名的腳步聲(康生父?);在這個房間則聽到叫床聲,是李康生他們在拍A片嗎?還是湘琪心裡的聲音?
天邊一朵雲,隨風而來、隨風而去,在寬闊的藍天中,孤獨的存在著,而且樣貌不一,時時變化著。走出戲院,週遭的男男女女、眾生群像,你我都是天邊的一朵雲。







不管怎么说,这部片子都有宣淫的嫌疑旺才×二重人格之女性版2005-12-08 10:27
也许这才是蔡明亮所以为的正常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