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 醒醒 | 2005-02-16 1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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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是:她跳上车后,司机起动太急,她摔倒流产了,这次是真的怀孕了。 没 >>>有了。 >>> >>>> >>>> 1、两个人的天荒地老 >>>> 我以为自己,是可以和家栋白头偕老的。 >>>> 恋爱三年,同居两年。也曾吵过闹过,总算有惊无险。看身边的朋友一对对劳雁 >>>纷飞, >>>> 车船两路。偶尔我也会问家栋:我们的结局会如何? >>>> 陈家栋是顶不屑回答这种问题的。他的人生,一如他手中的图纸,展开来,点、 >>>线、 >>>> 面,无一不分明。 >>>> 他老早就对我罗列过人生计划:三年内,提升专业知识,积累原始资本。五年之 >>>后创建 >>>> 自己的公司。八年后欲与城中数一数二的同类公司试比高。 >>>> 这宏大的人生计划里,独独没有我。 >>>> 心中虽有失落,我却从不曾怪过陈家栋。他自幼家境贫寒,父亲又早逝,他在母 >>>亲悲苦 >>>> 的泪眼中长大。今日能坐上公司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全靠自己胼手胝足地打拼。 >>>> 他的愿望,不只是在这浮华都市安一个窝。他曾许诺,他要给我一个王国。 >>>> 我懂他,亦心疼他。所以两年前,他提议同居时,我只是小小地犹豫了一下,便 >>>答应 >>>> 了。 >>>> 其实我不是新潮女子。平心而论,我是不赞成同居的,同居时间越长的男女,越 >>>难结合 >>>> 在一起,这似乎已成了真理。可是陈家栋只消哀恳地看我一眼,我便缴了械。 >>>> 因为那样爱他,刀山火海都愿意去,何况只是同居。 >>>> 到今年国庆,我和家栋认识便满六年了,却依然不敢开口问他打算。 >>>> 春假难得回老家呆几日,老妈念经一样终日在耳边念叨:“你跟家栋到底要拖到 >>>什么时 >>>> 候啊?看看你表姐,才大你两岁,孩子都两个了。阿囡啊,不是妈替你出馊出 >>>意。你看 >>>> 你是不是先怀个孩子,到时领证也顺理成章……” >>>> 我听后哭笑不得。可怜老妈从小接受正统教条训规。之前接受女儿与人未婚同居 >>>已是件 >>>> 难堪之事,如今会动这样的念头,也真可谓逼上梁山了。 >>>> 回来后某日饭后闲瑕,我把老妈的想法当成笑话讲给家栋听。家栋却不笑,正色 >>>问我: >>>> “雯雯,你跟着我是不是觉得委屈?” >>>> 我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唔!才没有。你也是为我们将来打算,我欢喜都来不及 >>>呢!” >>>> “如果真有了孩子,我们……”家栋顿了顿,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就把 >>>证领了 >>>> 吧!” >>>> 我扑入他怀中,热烈吻他。等了那么多年,要的,无非就是这句话。 >>>> 男人对女人,说再多的爱,谈再多的情,都抵不过一纸婚书来得厚重。 >>>> >>>> >>>> 2、人世间的翻云覆雨手 >>>> 五月初,家栋所在的公司接到外省一件设计案子,需要派人去实地勘察。因为投 >>>资甚 >>>> 巨,家栋不敢大意,向总经理请缨亲自前去。 >>>> 替他整理行装的时候,我满心不舍。家栋这次出差不同往常,要在人生地不熟的 >>>外省呆 >>>> 一个月。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经历这样长时间的别离。 >>>> 家栋却不会陷于儿女情长中。他踌躇满志:“拿下这票工程,我也获利甚丰。照 >>>预算来 >>>> 看,年终红包抵得过我一年薪水。” >>>>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担心你在那边没人照顾,万一累着饿着 >>>了……” >>>> “行了行了!女人就是罗嗦。一个月时间很快的,我这么大人了,难道不会照顾 >>>好自 >>>> 己?”家栋的口气略有不耐。 >>>> 我闭起嘴不再说话,默默将他的衣物、洗漱用具装入行李内。 >>>> 家栋觉察到我的不快,将脸埋入我颈中厮磨。 >>>> “好啦,算我说错话。老婆别生气,我回来带礼物给你”。 >>>> 他只需在我面颊亲上一记,足以抵消我所有怨气。 >>>> 女人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 把家栋送上去S省的飞机。回程中,却接到老家妈妈生病住院的电话。 >>>> 手忙脚乱地收拾行装,匆匆向公司告假。同日下午,我登上了飞往老家的班机。 >>>> 医生告诉我,妈妈得的是子宫癌。子宫可以摘除,不过不保证继续扩散的可能。 >>>> 我抱住老妈默默流泪。老妈揉着我的头发笑骂:“哭啥?人不是还在嘛!子宫没 >>>了又有 >>>> 什么了不起?反正已经有你接班了。倒是你才叫我担心。女人越大龄生育,将来 >>>患病的 >>>> 机率越高。妈当年是因为你爸工作在外地,没有法子。可你……” >>>> 妈妈难过得说不下去。我说我知道了,等家栋这次出差回来,我就跟他结婚,然 >>>后马上 >>>> 生孩子。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将来我的孩子还指望您给带呢! >>>> 妈妈咧开嘴想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最后她索性闭起眼睛,任由两行老泪滴 >>>入枕 >>>> 巾。 >>>> 妈妈做完手术那天,S省传来家栋勘察时不慎摔伤腿的消息。接到电话时我六神 >>>无主, >>>> 只会问一句“怎么办?” >>>> 打电话报信的是个女孩,自称是S省合作单位给家栋配备的助手。她很善解人 >>>意,见我 >>>> 这般无措,便提议我继续留在老家照顾妈妈,家栋那边则请特护来照顾。 >>>> 权衡之下,这是上策。毕竟妈妈生死未卜,家栋痊愈可待。 >>>> 从此一颗心分为两半。一头牵在妈妈身上,一头系在家栋那边。 >>>> 每日打一通电话询问已成例行公事。家栋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向我汇报日常琐 >>>碎。吃几 >>>> 次药,打几次针。渐渐又不耐烦,好几次,索性将电话塞给助手接听。 >>>> 于是慢慢地,与那女孩在电话里熟悉。 >>>> 女孩是黑龙江人,叫江琪。25岁,性格爽朗。单从声音里便可听出是个活泼的女 >>>孩。 >>>> 我切切地拜托她替我照顾家栋,并在电话里传授技艺,教她做家栋爱吃的菜式, >>>以解他 >>>> 口腹相思。 >>>> >>>> >>>> 3、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 半月后,妈妈出院返家,家栋也将登机返航。我马不停蹄地飞回家中,稍做收 >>>拾,便匆 >>>> 匆赶往机场接机。 >>>> 原本打算等家栋出来便给他一个热烈拥抱的。可是再看到挽着家栋手臂一同出现 >>>的女子 >>>> 时,我的热情顿时被浇熄。 >>>> 这女子是谁?难道便是江琪?高挑的个儿,米色套装,与穿着同色系休闲服的家 >>>栋站在 >>>> 一起,看上去如此登对。 >>>> 家栋看到我,尴尬地将手抽出。痕迹太过明显,反而让人心生疑惑。 >>>> 我的心陷落成深谷,布满了风的回啸。以至于家栋叫我时,我仍陷在风声的旋涡 >>>里不能 >>>> 自拔。 >>>> 家栋喃喃做着解释:“那边公司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所以派……” >>>> 女孩不等他介绍,已大方地伸出手来:“雯雯姐,见到你真高兴,我就是江琪, >>>今天咱 >>>> 们师徒终于见面了。” >>>> 这样机敏伶俐的女子,怎不叫人欢喜? >>>> 我大梦初觉般伸出手与她相握。袖口一滴油污格外醒目。 >>>> 回程的车上,家栋的脸色很不好看。 >>>> 我知道自己反应略感迟钝。我知道自己神色疲倦萎顿。我知道自己没换下脏衣服 >>>失了礼 >>>> 仪。 >>>> 可是家栋,我是如此委屈。 >>>> 我否决了江琪住酒店的建议,邀请她在客房住下。她也不假客气,高兴地攀着我 >>>的肩直 >>>> 嚷:“好呀好呀,这下子又可以向雯雯姐学烧江南菜了。” >>>> 安顿好江琪,躺上床,只觉得浑身骨胳似要散开。家栋埋头在看书,没看过我一 >>>眼。 >>>> 我问家栋;“你怎么不问问我妈的病情?” >>>> 他闷声答:“有什么好问的?你也不是没问我的伤情?” >>>>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来:“这算什么比较法?你是我活生生看得到的事实,可妈妈 >>>> 她……” >>>> 家栋也抬高了嗓门:“那你知道我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的感受吗?动也不能 >>>动,没 >>>> 有一个认识的人……” >>>> “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我也没有办法啊!那个是我的妈妈!” >>>> “可我是你的老公!”家栋的声音接近咆哮。 >>>> 我噤了声,不再与他做无谓争论。隐隐知道情形不对了。从前的家栋虽然不会甜 >>>言蜜 >>>> 语,但更不会无理取闻。如今他发莫名其妙的火,不过是想掩饰混乱的内心。 >>>> 而这混乱,必然与隔壁客房叫江琪的女子有关。 >>>> 江琪在家里住了五天。三餐由我一手张罗,出外,则由家栋陪同。我买来碧云轩 >>>的翡翠 >>>> 镯子,兰蔻的“奇迹”香水,赠予江琪。 >>>> 我极力克制着满腹委屈,告诫自己切不可因小失大。 >>>> 同家栋走到这一步多么不易。拿方便面裹腹、住阴湿地下室的日子,都一起捱了 >>>下来。 >>>> 我不能任由一个旁生的枝节,毁了我们毕生的完整。 >>>> 面对我的隐忍周全,家栋终是心生愧疚。江琪临走前夜,他抱着我说:“老婆, >>>我真的 >>>> 很感谢老天把你带到我身边。” >>>> 相识这么多年,这是他对我讲的惟一一句真情感言。我积蓄了很久的眼泪汹涌而 >>>下,却 >>>> 不敢放声哭,只是背过身咬住了被角。 >>>> 家栋用力扳过我的身子:“雯雯,我们结婚吧!” >>>> >>>> >>>> 4、爱一个人是很苦的事 >>>> 江琪离开那日,我借口工作忙,没有去送。我对机场陡生莫名怯意。那片空阔之 >>>地,总 >>>> 在代言着一场场别离。 >>>> 家栋重新上班后忙得跟陀螺一样,几乎不见人影。结婚证依旧没有去领。说过的 >>>话,象 >>>> 汗水一样蒸发。 >>>> 人生有很多不得已,我无能为力。我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谁的青春, >>>经得起 >>>> 这样漫长无期的等待? >>>>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或许这日子将如一场残局,永无止境地耗下去。 >>>> 那日我拿家栋的手机查一个朋友号码,正好有短信发进来,被我无意打开,却看 >>>到这样 >>>> 惊心动魄的文字:亲爱的,我这几日茶饭不思,就想吃 >>>> 酸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你的小孩? >>>> 发信人是江琪。 >>>> 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将我的内心全线冲塌。可面上,却仍要装得不动声色。 >>>> 我镇定地删掉短信,当晚似是随口跟家栋提起:“我今天去过医院,医生说我怀 >>>孕三十 >>>> 五天了。是不是我们明天抽个时间把证给领了?” >>>> 家栋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听他说好吧!声音困倦如一头脱力的老黄牛。 >>>> 而这世事,总是这般奇巧。家栋说“好”的次日清晨,起床却发现床单上殷红一 >>>片。 >>>> 家栋铁青了脸,愤怒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 我恼羞成怒,恨恨地说:“那么就是流产了,这几日又不是我的例假期。” >>>> 他却不肯罢休,非要拉我去医院。 >>>> 医生只一句话便戳破了我的谎言:“你没怀孕,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例假紊 >>>乱。” >>>> 从医院回家的途中,我与家栋都成了假死的火山。 >>>> 他一进家门便开始收拾衣物,说要去公司宿舍住些日子,好好冷静一下。 >>>> “冷静一下后准备怎么办呢?跟我分手吗?” >>>> “难道你不觉得,跟一个那么有心计的人住在一起是件可怕的事情吗?”他口气 >>>甚为狠 >>>> 毒。 >>>> “呵,那么有心计?你是在说我吗?你说的人是我吗?”我一遍遍追问着他,心 >>>中陡生 >>>> 无限悲凉。 >>>> 家栋搬去宿舍这夜,我骤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依靠。那么多年,我的身边只有 >>>他。我 >>>> 以他为根,汲养份生存。他一旦离开,我的生命必将萎谢。 >>>> 明白了这一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都变得一钱不值。难怪当年张爱玲会说:见到 >>>他,她 >>>> 变得很低,低入尘埃里。 >>>> 我疯狂地给家栋打电话,他关机不接。我又接连给他发短信,用光所有电力,只 >>>为挽救 >>>> 这段如履薄冰的感情。 >>>> 整整三天,我滴水未进,也未曾合过眼。到了第四日,人已躺倒在地,面色惨 >>>白,双目 >>>> 通红。右手的手指僵直成一个姿势,再也不能松驰下来。 >>>> 正当我怀疑自己也许会就这样死去的时候,家栋回来了。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拥 >>>入怀 >>>> 中。 >>>> 我用仅剩的绵薄余力死死回抱他,哭着说家栋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 家栋不停亲吻着我的脸,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忘记所有的事 >>>重新开 >>>> 始。 >>>> 可是重新开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 家栋看我的眼神开始犹疑躲闪,谁知道镜片底下埋藏着多少我未知的秘密。 >>>> 我也无法再笑颜对他,无法同他讲真心话。即便做爱的时候,也时刻警防着他会 >>>一时忘 >>>> 情而叫出别的女人的名字。 >>>> 我想我们都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 >>>> >>>> >>>> 5、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 九月底的时候,S省的工程完工,家栋受邀去参加庆功典礼。 >>>> 说好了只去两天,等到第四天仍未见他回来的时候,我也买好机票飞去了那个城 >>>市。 >>>> 江琪家的地址,我知道。那回借口给她寄特产,有意问了来。 >>>> 两个小时的航程,我给三个人的会面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好的,最坏的。 >>>> 虽然我一再对自己说,既然你来了,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坚强面对。但是那 >>>> 一幕在眼前真实呈现的时候,巨大的悲哀还是击痛了我。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不致 >>>> 让自己倒下。 >>>> 是江琪来开的门,宽松衣着下,肚子明显隆起。她见我如见鬼魅,惊骇得不能言 >>>语。而 >>>> 她身后的家栋,也是一色一样的表情。 >>>> 看见他们如此惊惶,我忽然间对自己的卤莽生出不安,甚至想安慰他们几句。可 >>>是喉间 >>>> 骤然失了声。我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 家栋陪着我在S城的宽阔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彼此再无对话,说什么都显得矫 >>>情。 >>>> 已经入秋了,难怪两边的行道树那样萧瑟。想起当年蔡幸娟的一首歌:当秋凉如 >>>我心, >>>> 秋凉如我心,散的散,去的去,人生一场戏。 >>>> 人生,果真如一场戏。 >>>> 街头悬挂的节日横幅被风吹得猎猎做响,我终于找到话题,对 >>>> 家栋说:明天就是国庆节,算一算,我们相识已有六年了。 >>>> 他垂下头去,无言以对。 >>>> 他的头顶,已经可见零星白发。我伸手抚他头发笑言:“你看你,才三十岁就长 >>>白头发 >>>> 了,小心以后孩子生出来管你叫爷爷。” >>>> 家栋依旧垂头不语,只是双肩剧烈颤抖,象秋风中的枝桠。 >>>> 我握住他的手:“好了,我准备放开你了。我也不想看见你那么辛苦。” >>>> “你抬起头来跟我说再见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央求着他。 >>>> 家栋终于抬起头,我看到了他脸上纵横的泪。 >>>> 认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流泪。 >>>> 我松开他的手在街道上狂奔。一辆公车正好在身边停下,我惶急地跳上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