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D阳光

标题: 义务教育研究者卢安克 [打印本页]

作者: 加肥猫    时间: 2009-12-28 03:14
标题: 义务教育研究者卢安克
本帖最后由 加肥猫 于 2009-12-31 01:11 编辑

“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学生,学生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人类的发展,人类就是他的后代。”

周日晚CCTV1《面对面》播出了柴静对在中国广西农村研究教育已十年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克的专访。

http://www.tudou.com/v/GQYNRULuD4s


卢安克的教育心得番茄前两年就介绍过

http://www.ygclub.org/bbs/thread-2396-1-1.html

http://www.ygclub.org/bbs/thread-1311-1-1.html


今天首次在电视屏幕上认识了这个略带羞涩的德国男人。其一门心思、扎根在中国西部贫困农村地区十余年,默默地研究中国教育的问题和出路,其内在的精神力量是我辈不能及的。

敬佩他的人格魅力之余,对他所关注的现在中国畸形应试教育环境的引领下,造就出的一代代长于计算性安于复制性而缺乏主动性缺少创造性的年轻人,如今已然成为中国社会的底柱,中坚力量。那么中国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中国的教育方向如何调整呢?

教育的真正功用和意义阳光里的志愿者都讨论过无数次,我又忍不住老调重弹,也许是受这个德国志愿者无私精神的感化吧。

找到一段卢安克去年自己拍的《我能理解》,里面是他对周围人群的思考,及去年带着孩子们拍电视剧的前前后后。

http://www.tudou.com/v/R6nrt7IvUyw


回到《面对面》,里面卢安克的一段话我记忆颇深,也是近来一直在思考的:

柴:我看到你的博客里说,中国农村的人和城市的人都有一个问题,是太着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卢:来不及打好基础,就要看见成果。
柴:那是一个相当持久的过程,是不是?
卢:是的,那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是那么快会达到效果的。

作者: 浮游    时间: 2009-12-28 10:08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昨晚看的的面对面,他的精神力量真的很强大。 他用中文表达出的感情也很细腻
作者: 末那    时间: 2009-12-28 11:09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恩恩,我昨晚也认真看了,他是一个让人舒服的人。也敬佩他的家庭
作者: 子涵    时间: 2009-12-28 11:25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我觉得他对中国农村非常了解,看到了乡村生活最大的问题。他的想法非常好,通过表演的形式让小孩子意识到,或者感受到,人可以主动地去把握周围的环境,并且可以不依附于周围环境而进行独立思考;最后甚至能抛弃一部分的自我欲望和自私心,去帮助别人。教育的目的就是让被教育者成为有主体性的人。 他把让学生拍的电视剧的最后一节取名为“解放世界”,这让我想到一本书《受压迫者教育学》,作者是带有“共产主义浪漫色彩”的第三世界国家的教育者,就说过“教育即解放”这样的话。我感觉他提出的教育理念跟这个卢安克竟然比较相通,可能都是对外在环境压迫力量过于强大时的人们,怎么样帮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受压迫地位,同时帮助他们赢回主体性的探讨。
作者: 清流    时间: 2009-12-29 12:16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没有头、能变大的人,代表自然环境的行动力量——魔法世界;有头,但不能用四肢的小人,代表个人想象中的欲望力量——技术世界;个人独立发挥的自由力量——解放世界。留下的自由人并不反抗,被打瞎了双眼,不能看到外在的世界,却也不再受到控制,并用内在之眼看到了事实和真理。被如此朴素而深邃的内容与格局深深打动。
作者: tomato    时间: 2009-12-29 13:17
这个节目什么时候有重播呀
作者: 加肥猫    时间: 2009-12-29 14:01
本帖最后由 加肥猫 于 2009-12-29 14:56 编辑

6# tomato

我链接都放上了,就是这版的《面对面》。

通过这两天的暴光,他的人气骤增。一下找到好多的转帖~~
作者: 小ta    时间: 2009-12-29 14:04
我们在线挖吧!
作者: 鹏客    时间: 2009-12-29 14:32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嗯嗯不分肤色民族国界 卢安克好同志 是个真志愿者 昨晚也看到了后一段。。
作者: 老大不小    时间: 2010-1-3 23:14
来自柴静的博客--《不可能的改善》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b0d37b0100h7af.html


我和卢安克坐在草地上,七八个小孩子滚在他怀里,常不常地打来打去。

我本能地拉住那孩子的手“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这样?”

我就差说“阿姨不喜欢这样了”,绷住这句话,我试图劝他们“他会疼,会难受”

“他才不会”他们嘎嘎地笑,那个被打的小孩也乐。

卢安克坐在小孩当中,不作声,微笑地看着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后来问他“我会忍不住想制止他们,甚至想要去说他们,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可是你不这么做?”

“我知道他们身上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们不同的特点,都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够吗?”

“如果已经理解,然后再去给他们说一句话,跟反感的一句话是不一样的。”

我哑口无言。



我采访姐弟俩。

弟弟卖力地劈柴,大家都觉得这镜头很动人,过一会儿火暗下来了,摄像机拍不清楚了,就停下来,说再添点柴。再过了一会儿,我让弟弟带我去他的菜地看看,他拒绝了。

“为什么呢?”我有点意外。

“你自己去”,他看都不看我。

我纳闷了一晚上。

卢安克第二天说给我听“那时候正烧火,你说你冷了,他很认真的,他一定要把那个木柴劈开来给你取暖,后来他发现,你是有目的的,你想采访有一个好的气氛,有做事情的镜头,有火的光,有等等的这样的目的,他发现的时候,他就觉得你没有百分之百地把自己交给他,他就不愿意接受你,而你要他带你去菜地看,他不愿意。”

我当时连害躁的感觉都顾不上有,只觉得头脑里有一个硬东西轰一下碎了。

“目的是好的,但是是空的。”他说。

“空的?

“空的,做不了的,如果是有了目的,故意去做什么了,没有用的,没有效果,那是假的。

“你是说这样影响不到别人?”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个很奇怪,我以前也没想过,想影响别人,反而影响不到。因为他们会感觉到这是为了影响他们,他们才不接受了。”





孩子在火边俯耳跟他说悄悄话。

“你肯定在说怎么考验我们”我猜。

卢安克对他笑“不行,他们城里人会不喜欢”。

我隐约听见一点“是要拉我们去玩泥巴?”

他转头问我“你喜欢土吗?”

“当然了”。我认为我喜欢,在我对我自己的想象里,我还认为自己喜欢在下着大雨的时候滚在野外的泥巴里呢。

采访结束之后,是傍晚六点多,天已经擦黑了,山里很冷。

卢安克忽然站住了,温和地问我“我们现在去,你去吗?”

“现在?”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我自己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是“我只带了一条牛仔裤”。

就这一个念头,一切已经逝去。

我根本不敢再回答我想去,那是做作,再非要努着去,弄得满身泥,甚至雀跃欢呼……只会是个丑陋的场面。





“当时发生什么了?”

“我记不起来了”

“那个时候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沉静地看着我,他在采访中有很多次说这两句话了。

一开始,我看着他,脑子里几乎有个嗡嗡的尖叫的声音“这个采访失败了,马上就要失败了”

之前曾经有同行,几乎是以命相胁地采访了他,但完全没有办法编成片子,就是因为媒体的常规经验,在他面前是行不通的。他不是要为难谁,他只回答真问题-----真正因为未知和交谈而生发的问题,而不是你已经在他书里看过的,想好编辑方案的,预知他会怎么回答,预知领导会在哪个地方点头,观众会在哪个地方掉眼泪的问题。

我放弃了。

我不带指望地坐在那儿,手里的提纲已经揉成了一团,这些年采访各种人物,熟极而流的职业经验,几乎土崩瓦解。

然后我发现我在跟他讲那个我小学的时候,近视后因为恐惧而把视力表背会的故事,是鬼使神差说出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这个,我甚至早就忘了这个事,但我现在把它说出来了,而且说了这么长一段。我以前约束过自己,绝不在电视采访时带入个人感受----这是我的禁忌。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着黑色惊叹号的禁忌也一起在尖叫中粉碎了。

我看节目的时候,发现我自己讲的时候目光向下,很羞涩,就象我八岁的时候一样。





然后我才知道,他说他不记得了,是真的不记得了。

“以前我的思考都在头脑里发生,我想到了,但我做不到。现在我不思考了,只感受,反而做到了我之前想做而做不到的,因为思考变成了生活,变成了行为。”

看他的博客,会清晰地看到他这个变化的过程。

他之前写过《与孩子的天性合作》,写下他的研究和经验。几十万字,现在他已经不再记得写过什么,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可借鉴的模式。他说他不再思考,也不再写了,只是感受。我当时看的时候担心他坠入虚无,直到采访时,才知道我头脑中的桩子插得何等之深。

“你认为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自己作为老师,带着一种想像,想像学生该怎么样,总是把他们的样子跟觉得该怎么样比较,是教育上最大的障碍。这样我没办法跟他们建立关系,这个想像就好象一面隔墙在学生和我的之间,所以我不要这个想像”

“我们平常接触到的一个很好的老师也会说,我想要一个有创造力的,有想象力的,什么样的学生,他也会有他的一个标准,难道你没有吗?

“那学生做不到,他会不会放弃呢,会不会怪这个学生?”

“可能会失望。”

“我以前考虑过很多方法,最后放弃了,方法都没有用,唯一有用的是老师的心态,老师心态最受影响的就是那种学生该怎么样的想像,他总是想着这个,他没办法进入适合学生的心态,没办法真正去看学生是怎么样子的,如果很开放地看得到,没有什么想像,很自然地就会有反应,适合学生的反应,而这种反应学生很喜欢,很容易接受。”

所以他才说,他没有任何可写的了,他曾经在博客里以巨大的篇幅批评和反对过标准化教育,反对整齐划一的校园,反对“让人的心死去”的教育理念,他跟现实世界里的问题较着劲,现在他说他放弃了要改变什么的想法。我刚一听的时候也一惊。

他说“如果想改变中国的现状,然后带着这个目的做我做的事情,那我不用做了。幸好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改变,我没有这个压力。”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问“如果不是为了改变,那我们做什么?”

“当然会发生改变,改变自会发生,但这不是我的目的,也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压在我的肩膀上的。”

“改变不是目的?”

“它压着太重了,也做不到”他说“但你不这么想的时候,它会自已发生”。

有人跟我形容过听他说话的感觉-----你以为是禅悟式的玄妙,其实背后是严整的逻辑体系,是一步步推导认识的结果。

“你原来也有过那种着急的要改变的状态,怎么就变了,就不那样了?

“慢慢理解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理解了就觉得当然是这样了。

“你对现实完全没有愤怒?

“没有。”

“你知道还会有一种危险是,当我们彻底地理解了现实的合理性,很多人就放弃了。”这是我的困惑。

“那可能还是因为想到自己要改变,所以没办法了,碰到障碍了,就放弃了。我也改变不了,但也不用改变,它还是会变。”

“那我们做什么呢?”

“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你想要爱情吗?”我问他。

他四十一岁了,他在广西的农村从青年变成了成年人,他没有家,没有房子,没有孩子,光着脚穿着球鞋,因为那里买不到一双45码的袜子。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没经历过。”

我当时的反应,是心里一紧。

但他接下去说“我在电视上看过,觉得很奇怪。”

“奇怪?”

“电视上看那种爱情故事,根据什么感情产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人属于我?我想像不出来这种感受。”

他说过,他能够留在中国的原因之一,是他的父母从来不认为孩子属于自己。

我说“可是我就连在你身边这些小男孩的身上,都能看到他们对人本能的一种喜爱或者接近,这好像是天性吧?

“他们属于我,跟爱情的那种属于我不一样的。一种是能放开的,一种是放不开的。

“能放开什么?”我还是没听明白。

“学生走了,他们很容易就放开了,没有什么依赖的。但我看电视剧上那种爱情是放不开的,对方想走很痛苦的。”

“你不向往这种依赖和占有?”

“不。”



在节目后的留言里,都有一种共同的情绪,卢安克给人的,不是感动,不是那种会掉眼泪的感动,他让你呆坐在夜里,想“我现在过的这是什么样的生活?”

今天中午在江苏靖江,饭桌上,大家说到他,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人也很触动,但他说“这样的人绝不能多”

“为什么?”

他看上去有点茫然,喃喃自语“会引起很多的矛盾……他在颠覆。”

这奇怪的话,我是理解的,他指的是越了解卢安克,越会引起人内心的冲突,会让人们对很多固若金汤的常识和价值观产生疑问。

我问过卢安克“你会引起人们的疑问,他们会对原来这个标准,可能不加思考,现在会想这个对还是错,可是很多时候提出问题是危险的?

“如果怕自由,那就危险,自由是一种站不稳的状态。

“从哪儿去找到这种能不害怕的力量?”

“我觉得如果只有物质,那只有害怕,如果有比物质更重要的事情,就不用害怕了。”

他在片子中下过一个定义,“脑子里没有障碍才是自由”



我采访的孩子里有一个最皮的。

我跟任何别的学生说话,他都会跳进来问“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

等打算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跳走了,或者把别人压在身子底下开始动手了,我采访他的时候,他急得不得了,前摇后晃。

他只有呆在卢安克怀里的时候,才能那么一呆十几分钟,象只小熊一样不动。即使是别人挑衅他,他也能呆住不还手。

“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卢安克说,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跟孩子去讲这些道理。

“语言很多时候是假的”他说“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才是真的”,他让他们一起拍电视剧,去扮演一个角色,一个最终明白“人的强大不是征服了什么,而是承受了什么”的孩子。

他陪着这些孩子长大,现在他们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这些小孩子,一人一句写下他们的歌词组成一首歌,“我孤独站在,这冰冷的窗外……”“好汉不需要面子……”大家在钢琴上乱弹个旋律,然后卢安克记下来,他说,创造本来就是乱来。

这个最皮的孩子忽然说“要不要听我的?”
他说出的歌词让我大吃一惊,我捉住他胳膊,“你再说一遍”

他说“我们都不完美/但我愿为你作出/不可能的改善”

我问“你为谁写的?”

“他”他指向卢安克。





http://luanke.jiaoyu.org/卢安克博客

http://space.tv.cctv.com/video/VIDE1261927120929889《面对面》节目

作者: tomato    时间: 2010-1-4 19:39
“脑子里没有障碍才是自由” --- 这句话和心经里的“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很像
作者: Cindywang    时间: 2010-1-23 02:31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在一些灵修者看来,卢做到了“在”。 修成完整和谐的自己,是多么不容易啊。 有了这个,才有做自由选择的能力和直面现实的勇气。 中国现有教育体制似乎一直是用来禁锢人的想像力,天性和创造力,用来给人分类,而非帮助人成为“人”。 学生,就像一个职业title一样,可惜。
作者: 贺兆星    时间: 2010-1-23 06:18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因为一个新人cindywang的回帖,我才看到本贴。原来是个德国人,尽管看到过番茄转帖他的内容,我并没有认真看过。 他的个人实践应被理解为一种现象,一种人与现代文明抗争的的现象,一种试图找到新平衡的现象。而大家注意到他的个人实践更反映了这一现象。我的理解,平衡是中国文化中中庸的西方表达方式。中西文化是有共通点的,包括到中庸(或说平衡)这一核心层,因为都是人,不同的是演绎方式。
作者: liwen    时间: 2010-5-21 13:50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教育会使人健康吗 - 有很多卢安克的文章
作者: coffeey    时间: 2010-5-26 15:44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如何让人了解这个,然后把自然的规律融入自己的身体。国外教育者的实践无不体现中国“天人合一”的说法,只是我们偏离了。
作者: oneortwo    时间: 2011-10-29 22:13
本帖最后由 angelisnear 于 2016-6-15 15:15 编辑

第一次旁听,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两个小时,我都做了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帮助。现在我知道,2个小时不可能带来改变,一起经历过才有可能。所以,不问目的和结果,下次继续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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